by梦游猫
小铁匠第一次来米兰,到处都是巴洛克的建筑,迷离、梦幻,让他着迷。
终于,他停在一个很古老的酒馆门口,透过窗子,看到一个吟游诗人正在里面弹唱:
我流浪很久了 但我很快乐 我没有钱 但我很快乐
只要有音乐 我就很快乐 只要有诗歌 我就很快乐
小铁匠瞬间被吸引了,直直地盯着吟游诗人。他单调的生活好像突然被打破了。于是他发誓要买下一把吉他,并且成为跟吟游诗人一样的人。
小铁匠第二次来到米兰,带了他积攒下来的钱币。吟游诗人依旧在那里,小铁匠走进小酒馆,坐在吟游诗人的旁边,一听就是一整天。
等到弹唱结束,吟游诗人问小铁匠,“我的音乐好听吗?”
小铁匠说,“这是我听过的最动人的音乐,也是最动人的故事。如果可以,能否教我弹唱?”
吟游诗人不太相信小铁匠的话。他摇摇头,说,“一年后如果你还是这么想,就请到这里找我。”
小铁匠有些失望地回村了。
小铁匠第三次来到米兰,没有在酒吧里找到吟游诗人。他很失望。没想到几步之外,在一个巴洛克建筑的台阶上,看到了一个乞丐。乞丐看起来很消瘦,似乎很多天没有吃饭了。面前的帽子里,还有别人投入的少得可怜的几枚钱币。
小铁匠有些迟疑,正要投币。那乞丐突然从背后拿出吉他弹唱起来。没错,他就是吟游诗人,小铁匠不会忘记他的声音。可他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过,小铁匠还是坐在旁边静静地听了一天。虽然有些悲伤,但依然很感动。
等到吟游诗人终于唱完,小铁匠请他去小酒馆吃点东西。
“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小铁匠说。“我以为你会去更好的地方弹唱。”
“可是我却坐在了台阶上。”吟游诗人苦笑道。“其实上次见你,我的钱已经不多了。欠了小酒馆很多债,最终还是被赶了出去。”
“那你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
“如果我告诉你,你恐怕不会来了。”
“不,我会。”
“你想像我一样?”吟游诗人不太相信。
“我想,我会做得更好。而且,我有一份打铁的工作,可以养活自己。”
吟游诗人摇摇头,但没有否定小铁匠的决心。他感谢了小铁匠的这顿饭,并且答应教他弹唱。
一连许多天,他们坐在巴洛克建筑的台阶上,传授着,弹唱着。巴洛克的建筑变成了凝固的音乐,如此梦幻,令人着迷。很多鸟儿落在窗台上,也会有人聚集过来,驻足、停留。他们在猜想小铁匠和吟游诗人的故事,也在静静地聆听音乐。
音乐,变成了最动人的故事。
小铁匠会告诉吟游诗人他打铁的生活多么得单调无趣,吟游诗人会把他的经历唱给小铁匠听,还说他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小铁匠都一一记下,并且学得快。只是,他手里的钱越来越少。他还没有买到心爱的吉他,心里很难过。
吟游诗人却突然停下来说,太冷了,他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不过离开之前,会送给小铁匠一份礼物。请他三日后去小酒馆取。
那是一个下雪的日子。小铁匠奋力前行,终于来到小酒馆。没有看到吟游诗人,小铁匠十分失望。
老板娘拿出了那份礼物。是……吉他,吟游诗人的吉他。
小铁匠问老板娘,吟游诗人去了哪里?老板娘笑了笑,没有回答。
很多天后,有人在城市的角落里看到了吟游诗人的尸体。他大概是被饿死了,也许是被冻死的。
小铁匠不知道。他背着吟游诗人的吉他回到了村庄,白天打铁,晚上弹唱。为了不打扰别人,他只能去人烟稀少的地方练习。时常天寒地冻、风吹雨打。很多人嘲笑他,不赶紧攒钱娶媳妇,还在浪费时间玩乐。他都不以为意。
三年后的一天晚上,小铁匠梦见了吟游诗人,就坐在小酒馆里,幸福地弹唱着。于是在一个冬天,小铁匠又一次来到了米兰。他就坐在吟游诗人常去的小酒馆里等他。
小铁匠弹了很久,都不见吟游诗人出现。于是他弹起吟游诗人的故事。那是他学了无数次,牢记心头的故事。
突然,有人跟他说,吟游诗人已经死了,三年前就饿死了。因为弹唱这种工作很不稳定,是养活不了自己的,到头来只会饿死街头。也有人反驳,说吟游诗人住不起房子,是被冻死的。他们争吵着。小铁匠没有反击,而是继续弹唱。弹唱着吟游诗人的故事,也弹唱着自己的故事。
原来他并非一生下来就是要打铁的。他曾经很喜欢音乐,可是父母却坚决反对。他们说音乐无法养活自己,让他干一份稳定的工作。于是他才干起了打铁。虽然很辛苦,却能吃得饱。他几乎都要忘记音乐了。可就是那一次遇见了吟游诗人,才燃起了自己心中的炽爱。
他的眼泪静默地流下来。打湿了衣衫,也打湿了吉他。直到他的手流出鲜血,他才停止了。
而那些争吵的人早已经安静下来,如痴如醉地听着小铁匠的歌谣。那是他们曾经嘲笑过的,也是他们如今沉醉其中的。
老板娘送给他一壶热酒。告诉他,他弹得很好,比吟游诗人还好。如果他愿意,可以每日来此弹唱。
小铁匠拒绝了。他背起行囊,去了很多地方。如果弹唱赚不下钱,他还可以打铁;如果钱够了,他继续弹唱。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他带着吟游诗人的吉他走遍了所有吟游诗人去过的地方和想去的地方。终于,他遇见了一个女孩,超级喜欢他的音乐。他们结婚了,在一个美丽的方,经营了一家小酒铺。他会经常在小酒铺里弹唱,而妻子总是无比崇拜地看着他。当他唱到吟游诗人的故事时,总会有很多人沉浸其中。
END.